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悶了一整天的雨,終於下下來了,我一整天的心情也似乎隨著這場雨解放了,似乎有些放鬆,卻有些心痛,這是什麼感覺?

回到家裡,時光也匆匆地過了一個月了,在家也無所事事的不知道要幹嘛,只是每天都像這場雨一樣,悶著,然後心痛著,如今這場雨下了下來,我的心思好像有那麼一點得到那短暫的解放,然後又更痛,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妥,我不知道在不妥殺小,可是就是不安。

我已經回到家一個月了,這意味著,我跟小梨,葉以岑,分開一個月了。

事實擺在眼前,我確實是被退學了,當我收到退學通知單的當下,卻想不透,我到底想幹嘛,如果這種感覺要我說出來,勉強可以形容的形容詞,大概叫做不捨吧。

尤其是當退學通知單上面寫著,我必須要回學校辦離校手續。

當我回到學校時,我發現有那麼一點,大概是一點吧,我懷念學校,在這一年裡,我已經熟透了淡水,卻渾然不知,我現在竟然會如此懷念,大概今天,我大姨媽又來了。

我又不知道我在難過什麼,就是莫名其妙的悶,這種時期,我都把它稱為大姨媽時期,每當這種時期來臨時,我的心裡,就會有一陣一陣的心痛,在我辦完離校手續以後,我開始對每個校景,開始一一的瀏覽起來。

校園裡,每個角落,我都有著回憶,我看了看四周,想起來小梨,望望,多啦B。

我走到了全家裡,看到了熟悉的店員,我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,店員知道我要買什麼,我想這是我一年來,跟店員培養出來的默契,但是今天,默契會劃下一個完美的句點。

店長也在,我熟悉的店員也在,可惜我所熟悉的另一個店員不在了,我不能跟他道別,也許有天會再見面吧,等到那天,再來道別也不遲吧。

『白DUN?』我沒有多說話,儘管店員不知道我今天要的是濃一點的菸,我還是默默地點點頭,不想破壞這個默契。

我告訴他們,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來了,他們直逼問我,我也把我的狀況告訴他,然後拿了發票跟菸後,就這麼走了,到門口點了菸,坐在門口所設置的椅子上,我知道,我是最後一次坐在這了,這裡,是我跟小梨第一次見面的地方,也是最後一次,不只是這樣,我還在這桌子,跟賣滷味的老闆喝酒聊天,我不自覺地笑了出來,往全家的櫃檯看過去,又讓我想起一堆事情,第一次,我跟那個沒來的店員聊天,是因為我買完要帶回宿舍的洗衣籃,要回宿舍時,突然想到沒有菸了,就進全家買一包菸。
「藍DUN。」我照往常一樣地要買一包菸,不過我看他的眼神,似乎很奇怪,他順著我的手的方向,看了看洗衣籃,再看了看我,順口問了一句,『你要幾包?』

我慌忙地直說,我要一包就好,尷尬地看了洗衣籃,我們笑了起來,我們就認識了,之後我買菸,都不必開口,他會問我一聲,跟我確定以後,他就一副,我答對了的樣子來看我,我們都會微笑一下,這默契就培養出來了,買久了,店長也認識了,另一個店員,就是我自己認識他的,沒有這種尷尬的場合,雖然如此,現在想起來,我還是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,或許是我要離開了,現在才會變得如此地想念過去。

我是一個屬於回憶的人,所以我才會在不知不覺中,傷了我最深愛的人。

關於這裡,有太多太多的回憶,我根本放不下。

不過,現在的使命,好像還是得完成。

這一個月裡,我睡覺睡的倒是不安穩,不曉得怎麼搞的,大概是不習慣了吧,回到自己的家裡,竟然睡不著覺,連著這一個月下來,我的心都像今天一樣,悶著,或許今天,能讓我好好放下,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,現在的感覺不同於我所說的大姨媽時期一樣,是一種放下的感覺,我也許沒有辦法改變過去,但是我可以把握未來,我必須要做好我現在的每件事,讓我自己不再後悔。

這一個月裡,我並不是沒和小梨,望望,多啦B聯絡,只是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,對於小梨,我倒是天天和她聯絡,對於我的兄弟,我卻不知道怎麼向他們開口,我想還是不要說吧,我就這樣默默地走,那就好了。

小梨在美國,她說她過得很好要我不必擔心,嘴裡這樣說,其實我覺得她暗自不是這麼想,我聽得出來她在逞強,這個人喔,什麼事情都會把它擺在臉上,就連我聽她的也成猜得出來,但是我也不會揭穿她,我知道,她不要我擔心。

我回到家了,我真的回來了,我不會在回去了,那天,我已經說過道別了。

今天的鬆懈,讓我睡了一個好覺。

一覺醒來,我發現外頭的天氣,好像不再像昨天一樣煩悶,我決定出去逛逛,讓自己的心情好一些。

走著走著,我看見一間熟悉的房子,外面站著一堆建築工人,不知道想要幹嘛,那些工人一臉苦惱的樣子,我開始覺得懷疑,為什麼他們要苦惱?而為什麼又要站在這間房子外面,
「這位大哥,為什麼你們要站在這?」我開口問問他們。

『看不出來我們正打算拆了這些房子嘛?』我有些震驚,我繼續追問下去。

「為什麼要拆了這間房子?」

『因為這家人,他們家女兒已經……』

「已經回去了,回到他該回去的地方了。」我接著把話說完,我深深知道,我也不想說出口,我相信他還在等我,在我所等的明天,我的好朋友。

『你怎麼知道?』眼前的這位大叔一臉驚訝,「不用驚訝,我是他朋友,既然要拆掉他,為什麼你滿臉的苦惱?」

『因為這家人要我拆了他,我們就來了,可是唯獨這間房子怎麼敲,他就是不倒,非常邪門。』

「那你就不要拆了吧,我想她大概不想拆了這間房子,我也不想要。」

『為什麼?』這回換這位大叔疑惑了,「因為這是我跟她回憶的地方吧。」

這間房子,大概是鬼屋裡的雜貨店,鬼屋都被拆掉了,只剩下這間雜貨店,無論如何都拆不掉,他們也正在苦惱,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,

「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,請不要拆掉這間房子。」

『可是……』這大叔似乎有些難言之隱,欲言又止的,『我們也是幫老闆作事的員工而已,』我知道我現在不該在臉上表現出失望,可是我還是失望了,『不過,我答應你,我會試試看。』我的眼神有些驚訝,他對我比了個答應我的手勢,我對他說了聲謝謝,點了根菸,走了進去那間充滿回憶的雜貨店。

我看了看,四周已經沒有像以前那樣,什麼東西都有,大概是被我們吃光了吧,這間不會進貨的雜貨店,我笑了笑,走到我最喜歡吃的糖果面前,看了看,拿起一包,有一張紙藏在眾多的糖果群裡面,因為我的翻動,這張紙從裡面掉到地上。

我彎下身撿起了那張紙,看看上面寫的東西,我靜靜的握著這張紙,暗自下定決心,想要讓這間雜貨店留下來。我往門外衝了出去,拉著剛剛那位大叔,我對他說。

『拜託你,一定要讓這間雜貨店,留下來……』我抓著他的手,身子漸漸癱軟,眼淚不爭氣的留下,低聲下氣的拜託我眼前說他無能為力的員工。

『我一定會讓他留下來的,你就別哭了,雖然我不知道你跟那女孩是什麼關係,但是看你一個大男人幾乎跪了下來的求我,賭上我的職責,我也要想辦法不讓被拆掉,一個能讓男人跪下來的女人,肯定值得我賣命,我一定會答應你。』

雖然心裡有著萬般的感謝,可是我卻想到一個現實面的問題,我馬上問他,

「你要是因為一個陌生人丟了工作,那樣不好吧。」

『我這個人,沒妻梅子,無父無母,更何況,工作很好找的,不要擔心,我會幫你的。』

「謝謝你……」一直重複著這句話,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表達感謝,我只能一直對他表示感謝,而我還在泣不成聲。

道完謝,我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著,把緊緊握在手中的紙條,反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,眼睛裡一塌糊塗,腦子裡百感交集,我只有聽說過在人將死亡時,腦子裡才會浮現這一幕又一幕的電影,現在我的腦子裡,一直在播放我和她的電影,或許這篇電影沒有一個好的結局,但是裡頭的人物,都很慶幸,我很慶幸,不知道葉以岑是不是這樣想的?在她要睡覺之前,有沒有那麼一秒,播放著我和她的電影,如果有,那我就很開心了。

『聽完老婆婆的故事有沒有很感動!!!想不想要跟老婆婆長相廝守,想要的話,這一間雜貨店就是你的,誰也要不走,不管風吹雨打,不管日曬雨淋,不管建築商人的敲打,我都會死命的守住這間雜貨店,我只要你說一聲,『是』,那我就足夠了。明天的明天,不管怎樣,我都會等你的。 P.S.你覺得……未來跟明天,哪一個會先到?

我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,多麼希望要有你的未來,卻在我自私自利放棄的情況下,我打亂了你的未來,如果說,真的沒有你說的未來,那明天你是否還在?我沒辦法了,我對你的感情是那麼地不堪一擊,而妳對我的感情,卻是堅定不移。

我錯了,真的。

小梨說過,她在等我,我不能再讓她等了,我不會再讓這類的遺憾發生,我要好好地顧好小梨,不讓她從我身邊溜走,她還跟我說,葉以岑要我好好地顧好妳,她要走了,她要把她愛的人,託付給一個我愛的人,這才是最好的結局。

妳說,這是最好的結局?我沒辦法了解妳說的話,第一次我見到妳,妳說了什麼,妳還記得嘛?

我還記得很清楚,妳說,

『你有聽過嘛?灰姑娘的故事。』

因為在課堂上,老師正用英文來解釋童話,我們從未說過半句話,表情一臉興奮地跟我說這件事,我有點嚇到,可能是我們坐在前後吧,她突然這麼說,那天台灣黑熊沒來,而她的缺席,讓我認識了妳,這次是我們第一次的對話,我在病房問妳時,妳卻渾然不知,醫生說過,這種病,會讓她的腦力衰退,我想大概是這樣,讓你記不得吧,但妳卻記得跟我說老婆婆的故事,可見得妳一定非常努力地想要告訴我這件事,除了這件事以外,病房裡的葉以岑,什麼都記不得,她只是一直重複著說老婆婆的故事,而我卻越聽越辛酸,看著她憔悴的臉龐,我只是一直想哭,看到她這個樣子,我實在有點於心不忍,我真的……

於是我下定決心,要她記住我的故事,我安撫著她,告訴她,靜靜的聽我說,我會一五一十的,沒有半點遺漏的跟妳說,妳可要好好記好喔。我一邊訴說著故事,一邊看著她的臉頰,我從沒發現,她竟然也有如此天真的一面,我像安撫小孩一樣地安撫著她,再三叮嚀地告訴她,妳要記住這個故事,她頻頻地點頭,專心地聆聽我訴說的每件事情,當說到故事的結尾時,我告訴她,最後我們是一對好朋友,她看著我,流著眼淚,嘴裡卻吐不出半句話,只是一直怔怔的看著我,流下兩行淚水,這兩行淚水在我眼前,馬上被另外兩行給洗淨一切,我看著她問她說,「灰姑娘的故事,妳有聽過嘛?」,我緊緊地抱住她,哭的聲音籠罩了整個病房,

嘴裡一直重複著這句話,『妳一定要記得,妳一定要記得,一定喔……』

葉以岑就在這個時刻,慢慢地閉上眼睛,一副睡得安詳的樣子,而旁邊的儀器,聲音吵雜地喧鬧著。


-待續-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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